講師孫世鐸談〈移民〉電影解析

文：林品霏

〈移民〉這部影片與眾多人印象中的現代有聲電影或許有些差距，但是我們何曾想過這部在1917年完成的電影在短短的20幾分鐘運用了現在常見電影語言與探討了當時延續到現在的社會重大議題：移民。

「一名男子走進餐廳」「廉價小店的靈魂」「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緣分？」：以一句話描述電影畫面

本次影片分析講座邀請到了朝陽科技大學的孫世鐸老師，活動一開始老師先請在座的聽眾進行一個小遊戲：以一句話形容電影的場面。可以發現大家都以不同的面向來描述所看到的截圖，有的以直述式來形容，例如：一名男子正走進餐廳；有的用抽象式的方法來形容畫面整體氣氛，例如：廉價小店的靈魂；有的則發揮了想像力生出了幽默又不失浪漫的話語：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緣分？最後也有人試圖將畫面與電影情節相互連結，例如：貧困的女子難過而無助地想著現下的生活與更遠的未來。小活動結束後，世鐸老師解釋了這個活動並沒有對錯，也沒有標準答案，因為每個人著重的部分與敘述方式不一樣，這也是這個活動的目的：電影是種語言，語言之間可以相互翻譯。我們將電影語言翻譯到通俗易懂的一句話，而電影工作者則是反過來，必須先將敘述轉換為呈現的畫面來作為溝通用具。而這項活動非常適合大家做文字與影像之間轉換練習。

「外面有一隻狗跌倒了」「此時隔桌女子一臉茫然看向前方…」「有看到她已經在畫面中了嗎？」：電影的剪接與連貫性

第一個遊戲結束後，老師接著進行第二個活動，以一句話接續兩個不同的畫面，老師提出了一個例子：「外面一隻狗跌倒了。」一個不相關的句子也可以連結兩個不同的畫面。或許是第一天大家都還有些拘謹，所以提出的句子都完整的符合原來〈移民〉的故事架構。「大家都好會剪接。」看著大家努力想將兩個不連貫句子合在一起的老師這樣笑道，「但是故事太工整了。我想如果將這個活動帶進校園，故事應該會變得千奇百怪。」原來剛才的活動，是老師用一個簡單的活動來說明什麼是剪接。如同大家要用中間的句子來連貫故事一樣，影片也是透過剪接來讓故事敘述更為流暢。

「有人有注意到女主角這時已經出現在畫面裡嗎？」：利用景深埋藏故事線索

接下來老師挑出一張畫面問大家：「有人有注意到女主角這時已經出現在卓別林走進餐廳的這個畫面裡嗎？」大家紛紛開始張大眼睛開始尋找女主角的方向。「在角落。」老師提醒著大家，這時才聽到大家的驚呼聲。老師笑著表示當初他在找到女主角後也是這個反應，「那你們在看《消失的情人節》在女主角的畫面中有看到劉冠廷嗎？」這時大家才意識到這兩部相差了100年的電影都分別用了電影的深度來呈現角色出現的預示性。發現角色的存在後，再下一個鏡頭看到角色出現突兀感並不會太過於強烈。而卓别林早在當時，就知道可以利用場面調度來鋪陳細節，在畫面裡放了很多線索。往後在觀看電影時，除了觀看主角戲外，也可以試著觀察看看畫面裡鋪陳的線索，來場電影尋寶吧。

〈移民〉與《鐵達尼號》：電影與社會現實

講座的第二部分，世鐸老師提到電影未顯示的現實。從影片中可以看到強烈的貧富差距與移民的社會處境，這些影像敘事並非憑空捏造，而是當時的社會與人民的日常。那個時期全世界大部分的人都有個美國夢，認為到了美國就能享有自由與財富，而卓別林本身也是一名從歐洲到美國的移民。當時的許多電影也以美國夢為主題，例如最為人所知的《鐵達尼號》。但是夢境總有一天總會醒的，在夢醒後我們可以開始思考在象徵自由的美國是真的自由嗎？社會階級是否仍存在？以及社會底層的人們如何在美國生存？以及社會底層是否能享有自由與權利？

〈移民〉這部影片雖然是採用古老的表演形式：以誇張的動作，加上錯位與重複的設計製造出有趣的效果，但卓別林仍加入了個人的價值觀與對移民的想法，向觀眾提出自己想傳遞的訊息。所以〈移民〉雖然是卓別林早期的作品但也對於理解卓別林的創作世界觀具有代表性。

「此時無聲勝有聲」：影片與聲音的關係

最後世鐸老師提到了「聲音」，有聲電影或許對於現代的我們並不陌生，但在有聲電影初創時期，打擊了不少默片的創作者。卓別林就對聲音提出了質疑，在他的有聲作品《摩登時代》中呈現他對聲音的諷刺，另一方面也顯示了他對階級的關懷。儘管現在的我們已經習慣電影的聲光刺激，在觀看默片時總覺得少了一個部分，世鐸老師提出了我們可以減少電影的維度：聲音，「默片般的敘述方式」正是一個很好的練習，當少了聲音的維度我們會如何敘述與表達一件事或訊息。為此老師也提供了新聞作為練習的例子：以新聞畫面為輔，增加敘述句使得整個故事架構更為完整。最後老師總結電影作為教材可以討論的面向不只有現實議題，電影拍攝與語言還有敘事與剪輯技巧⋯⋯等，這些主題都是可以進一步被討論與開發。

「影像教育創新實驗室」第一堂影像分析課程帶給參與的老師們更多看電影的面向，也更能理解影像之間的組成。從電影裡講到電影之外，完整體驗一部片的內容，彷彿我們也重回了一趟默片輝煌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