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導演陳婉真談《回程列車》電影解析

講師：陳婉真｜撰稿：郭瑀

第一天的影像教育創新實驗室課程，邀請到陳婉真導演帶領我們從體驗與感受中找尋電影的新面向，一同在《回程列車》的旅程，沿著鐵路撿拾支離破碎的回憶，乘著火車的搖擺，進入到影像與聲音的世界。

「我把《回程列車》稱為第一人稱電影。」

陳婉真講師談《回程列車》時落下的第一個關鍵詞：第一人稱電影，擴充我們對於電影敘事類型的想像，第一人稱不僅限於「我拍我、我說自己的故事」。在電影《回程列車》中，全片始於來自畫外音的法語，述說一個關於第三人稱「他」的故事，說著他人的故事時卻明顯可以感受導演黃邦銓的視角，一邊訴說「他」的人生，一邊描述「我」的旅途，帶領我們端倪兩條敘事線的發展。

由聲音成立的電影？

「看完一部影片後，留在腦中、心裡的印象是什麼？為什麼？」

婉真講師向大家提出這個問題。感官的強烈印象，結合日常的觀影或閱讀習慣經驗的累積，或是受所處環境影響，以及對故事議題的敏銳度，這些元素容易使我們對畫面產生更加濃厚的連結，婉真講師彙整出三大要素，停留在觀影者心中的畫面可能來自於：感官印象、經驗連結與關心議題。

然而，「我覺得《回程列車》可以說是藉由聲音成立的電影。」婉真講師請我們閉上雙眼或是遮住電腦螢幕，邀請大家聆聽藏在《回程列車》細節裡的聲音，沉浸於《回程列車》中的感官體驗。

「燃燒柴火」、「鳥鳴」、「沒有看畫面的話會覺得火的呲呲聲聽起來像打字聲」、「還有旁白的說話聲！」參加工作坊的老師們踴躍回應，婉真講師反問：「聽到這些聲音時，腦中會浮現什麼樣的畫面呢？」提醒大家感受影像是如何影響觀影者對聲音的理解，帶領大家細細品味畫面搭配環境音後產生的化學反應。

建構異鄉與故鄉的空間

「我覺得中文的廣播好不真實。」有老師這樣提出。婉真講師暗示大家是否有發現，影片中不斷在闡述「聽得懂的語言與聽不懂的語言」，利用不同地區的廣播語言建構出異鄉與故鄉的不同維度，在語言的引領之下，故鄉在生活中既缺席又存在，中文廣播帶給觀影者生命中的經驗連結，或許來自於地理位置、或許是語言上的熟悉，而導演黃邦銓選擇以法語旁白呈現，他在電影裡說道：「在這裡沒有我的語言，我也失去了方向與時間。」作為身處法國的異鄉人，語言的衝擊也作為他與爺爺之間，兩條敘事線共享的身分與遭遇。

屬於《回程列車》的身體感

「我」與「他」的兩條敘事線旅程，伴隨著埋藏在電影中的線索逐漸明朗，藉由影像和聲音的節奏區分出兩條敘事線的差異，視覺與聽覺輔助敘事，讓觀影者領會到「我」與「他」其實處於不同時空背景下，一邊是泛黃、朦朧且具有年代感的單張照片，一開始只有局部格放，接著發覺整張照片的原形出現，拼湊出關於「他」顛沛流離的人生碎片；另一邊則是一幀幀的黑白火車照片，從緩慢地呈現，進而快速行駛切換照片，畫面所產生的凌亂線條，反映了「我」在旅途中的慌張、迷茫與顛簸。

「不同於以往我們從畫面裡看到具象事物時實證的反應，樹是樹、草原是草原，導演在影像中使用了很多隱喻策略。」

黃邦銓導演為觀影者帶來不同於「眼見為憑」的概念，藉由重新組合照片，在旅途行駛的過程中穿插影像所創造的抑揚頓挫，用畫面訴說敘事者的心境，回歸本次的影像教育創新實驗室旨在注重感受力與體驗，陳婉真講師以自身經驗與老師們互動、分享想法，構築觀影者與電影《回程列車》之間感官的橋樑，感受影像的隱喻緊密連繫觀影者的生命經歷，賦予體感上的饗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