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師：陳逸萱｜撰稿：余康琪｜編輯：郭瑀
「感受到了什麼? 」—即使是「喔，不知道」也沒關係
你是否也有過這樣的經驗？播放完影片後請學生發表對影片的看法，卻得了學生「喔，不知道」「哇，看不懂」等令人哭笑不得的句點式回答。講師陳逸萱說道，其實，這些都是沒關係的，老師可以透過引導的方式逐步討論，從詢問學生「為什麼?」開始，帶領學生探究自己的感受，再慢慢的銜接導演在影像中想傳達的訊息，以及其運用手法的象徵意義。
「感受到了什麼? 」是講師希望大家在觀影後能不斷自我詢問的問題。在觀看影片後，最直觀的感受好比璞玉般，未加修飾卻充滿可能性能避免我們過度陷入影片中的主題或議題，限制了個人對畫面最直接的感受，而在無意間斬斷了更多創意發想的可能性。
如何打造世界觀—不存在的空間
這次影像教育創新實驗室課程以《年尾巴》以及《回程列車》兩部短片為例，其共同點在於討論導演記憶中的家。有趣的是，雖然主題相似，這兩部影片傳達情感的手法卻是截然不同。
「首先，你感受到了什麼? 你覺得導演如何在影片中呈現這種感受？」
講師拋出了問題。來自台北市立麗山高中英文科的袁正玉老師認為這是「小女孩成長經驗的一段回憶」，導演透過除夕夜作為分割的時間點，呈現女孩的生命經驗，與她正在面臨的事情及其心境轉變。
導演在影片開頭便將時間線1988年點出，爾後出現的錄音機、錄音帶，女主角手裡拿著的50元鈔票等等，用「物件」建構畫面中的空間以及時間感。音樂也是打造時代感的重要元素，女主角楊嵐的媽媽是個歌手，在影片中所唱的歌曲都在無形中建構了時代感。講師也偷偷跟我們分享了有關導演選景的趣事，導演原本想要回到兒時記憶中的眷村—桃園馬祖新村進行拍攝，由於當時眷村在整修，導演放棄眷村，選擇將地點設定在一棟兩層樓高的透天厝，其中的的原因是在看到透天厝裡的長廊時，便一眼決定當作象徵女孩與父親陰陽兩隔的場域。
場面調度的秘密—看似隨意卻隱含深意
「什麼是場面調度？」逸萱講師向大家提問，來自國立玉里高中餐飲管理科的宋介源老師回覆道「在影像或圖片中演員的站位、燈光等，一切由導演精心安排而成，而場面調度會依照其規模大小難度也將有所不同。」國立臺南家齊高級中等學校國文/生命教育科的呂覲芬老師則表示她特別喜歡一家人聚在電視機前的畫面（圖3）。畫面中，導演透過演員不同的站位、層次以及表情，道盡了親戚彼此和電視中的楊嵐媽媽之間的關係。最靠近電視的楊嵐透過表情洋溢著對母親的崇拜，而她背後的堂兄妹、大娘二娘等人，每個人的表情動作都流露出不同情緒，讓整張畫面看似隨意卻隱含深意。
導演對鏡頭的掌握，不論是角度、畫面的構圖、燈光的明暗以及演員的服裝表情，都屬於場面調度的一部份。《年尾巴》的開場（圖4），以一個長鏡頭的描寫，呈現一棟兩層樓高的透天厝，在二樓有正在打招呼的奶奶，站在玄關的楊嵐帶著帽子迎接親戚的到來，玄關作為進入大門前的緩衝空間，演員藉由踏進門口的瞬間動作和親戚之間的寒暄互動，彼此串聯，編織出一張清晰的關係網。除了鏡頭語言的掌握，逸萱講師提醒大家，注意畫面中的元素物件，像是親戚手裡捧著紅色的新年禮品、門口放置的紅色雨傘、窗外的綠色植栽與二娘的綠色衣裙碰撞出華麗的視覺效果，應景新年賀歲節氣之際，利用顏色的特寫以及強烈對比傳達綿延不絕的情感。
在課程中，《年尾巴》的另一個畫面（圖5）也引起老師們的熱烈討論，大娘與二娘在廚房備菜，廚房是傳統家庭中女性時常停留之地，她們這個在具方正格局的空間中講著楊嵐媽媽的壞話，明明三個孩子都被狗追得灰頭土臉，但她們卻只關心自己的兒女。楊嵐躲在廚房門外感受著一切，卻只能故作堅強的壓抑住內心傷感，迅速離開這個空間去和其他大人打招呼交談，表現的泰然自若。這段影片用簡潔的畫面傳遞出濃厚的情感，引人共鳴，沒有複雜的對白設計卻能藉由畫面的精心堆疊進入楊嵐的內心世界。爸爸的去世、工作繁忙時常不在身邊的母親，失落和孤單讓人窒息，透過這幕我們更能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孤單和堅強，讓人心疼。
也許，我們常常急著在人生當中找尋一個準確的答案，答案能讓我們融入大眾、擁有歸屬感。但在影像的世界中，標準答案似乎並不存在。影像中的每一幀畫面，每一段聲響，都會因應著每個人不同的人生經歷而喚醒不同的詮釋角度。導演透過影像中的小細節逐漸建構自己的故事，也創造了一個能容納相異視角的世界，讓你我都能在其中揮灑自如。
國立中央大學台灣電影研究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