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者:于昌民 | 撰稿:盧曉萱 | 編輯:方鈺
工作坊首日的最後一堂課由台大外文系助理教授于昌民為大家帶來《劉必稼》的影像分析,從基礎的鏡頭尺寸談到影像敘事的構成,接著以群體與個人討論劉必稼這位人物的重要性,並提到他鄉的目光是如何透過影像傳達,最後探討如果在教學現場學生執著於要徹底理解作者想法時,該如何引導學生?講者以四個主題循序漸進地帶領學員老師進一步從影像觀點剖析《劉必稼》。
鏡頭尺寸的運用
何謂鏡頭尺寸?即鏡頭與被攝物之間的距離,特別是人物與鏡頭間的距離。
《劉必稼》運用極遠景鏡頭做為影片的開端,講述劉必稼在中國的遷移,最後遷移到台灣,在此鏡頭拍攝手法下,觀眾在鏡頭中認不出劉必稼,他只是群體中的某個個體。
當使用全景鏡頭(在人物以外畫面上方與下方仍有空白,也可稱為全身鏡頭)時,觀眾似乎可以更靠近人物,可透過畫外音的解釋,知道劉必稼每日的生活習慣,進而更了解劉必稼。隨著故事的推進,鏡頭也跟著越推越近,當鏡頭來到火車上的特寫,即膝上鏡頭又稱為中全景鏡頭,影片中這顆鏡頭記錄劉必稼去花蓮前與其他同事談論生活的片段,這時已經可以認得出來哪位是劉必稼,看到主角的同時觀眾也可透過這顆鏡頭看到劉必稼外的榮民群體,可以推論導演想藉著這顆鏡頭討論個人跟群體的關係。
昌民講師也提到,中全景鏡頭為非常美式的鏡頭,因為美國好萊塢很常用這種距離去拍人物對話。接著,導演使用中景鏡頭,拍攝範圍為人物腰部以上,目的是要讓觀眾看到人物臉上的表情、對話與環境互動的關係。鏡頭靠人物愈近,人物與環境間的互動愈來愈清晰明確,這樣的鏡頭可讓觀眾辨認什麼是劉必稼所理解的世界。
最後,特寫鏡頭在《劉必稼》中的使用,主要為劉必稼在火車上回憶起往事的段落,隨著鏡頭與劇情的配合,觀眾將了解劉必稼因為戰爭無法回家、失去家人卻又渴望家庭的內心世界。
鏡頭尺寸是以人、以角色為中心的衡量方式,上述的鏡頭尺寸均透過鏡頭語言來回憶往事,也形塑觀眾如何去理解群體到角色之間的距離轉換。

群體與個人
整部影片中很少有劉必稼的特寫鏡頭,僅有影片的開頭以及火車上出現。講師經由陳耀圻導演拍攝完多年後的談論文章擷取片段照片,來探討人與自然的永恆衝突。導演在文章提及當初選角過程,與二、三十個人訪談過後,導演選擇了為人老實、勤奮工作的劉必稼,而非長期流連於茶室或工作慵懶的老兵,進而透過劉必稼建構出傳統的中國人形象,並強調辛勤工作與土地的連結,創造出有如神話般的中國。劉必稼為導演所想要尋找的人,構建出傳統的中國人形象。
他鄉的目光
講師再以畫外空間做為開頭,他提到電影的敘事空間與真實世界不同,電影間不同鏡頭的連續性是被建構的,觀眾需要去想像兩個鏡頭間有關係,所有的空間連續性都是透過鏡頭語言的建構而生,其中最重要的是視線的剪輯。視線剪輯著重於人物在看哪裡?透過人物觀看的方向,才能讓觀眾預設觀看者與被看者的共存,察覺他們是在同個空間裡。
在這個部分,他鄉的目光就變得非常重要,影片中的劉必稼在看什麼,該如何推斷他看的東西因為是他看得所以具有主觀色彩,雖然影片中沒有提到,但我們可以從他的視線裡推測我們是否理解他在中國的生活漸漸推進到在花蓮的生活。
在視線的轉換與背景的更迭中,觀眾或許會覺得中國跟花蓮是同樣的,也可近一步推斷劉必稼的想法,或許花蓮已經變成他必須要接受的故鄉。

作者的解釋重要嗎?
最後,回到學員老師們都想知道的疑問:作者的解釋重要嗎?當學生說:「老師,我覺得這不是導演要表達的意思。」該如何解答呢?講師認為,如果不斷去想「這是作者要表達的意思嗎?」,其實是把電影當作雙向的通訊軟體、將電影想像成電話,才會執著於一定要理解作者所理解的。但很多時候當導演拍出影像且經過後製,完成一部作品後,影像本身該如何被詮釋,導演本人就已經失去掌握性,當影像被放到不同空間,反而會產生更多的可能性、長出新的生命。
影像的詮釋會因人而異,凡是能從不同觀點角度切入,且透過言語互相交流,都是賦予影片另一個詮釋視角,交織成全新的觀點。

講師在演講過程中,在各主題裡不斷交互穿插問題,引領在座老師一同思索問題的答案,講座結束後,也開放學員老師們提問,精采的講課以及學員老師們踴躍的發言,為第一天的增能工作坊畫下句點。